被鲜血浸染的那块雪地还不及石曼生巴掌大小, 因在棕色树根边上, 看起来并不十分明显。
渐渐地, 鲜红的血色开始变淡,越来越浅, 最后竟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了下一块没有白雪覆盖的深黑色泥地。
石曼生压轻了呼吸, 静静等待——其实,她并不确定自己此次唤醒的会是什么。
这棵树下埋有许多陶罐, 里头曾经装着各式毒虫蛇蚁、毒草花果,都是当年她和师姐学习制蛊时用多余或者挑剩下的, 便统统都丢到了陶罐里头,待陶罐装满了便滴入自己的鲜血, 而后盖上盖子埋到这棵树下,再接着新拿另一个陶罐出来继续装……
如此往复,石曼生记不得她们到底埋了多少个陶罐,更记不得那些陶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了。
师父说过,往往不经意的时候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东西,当初她和师姐正是存了这么一份心, 才将陶罐都埋在了这棵据说很有阴气的鬼槐树下, 想着说不定能育出个好蛊来。
至于具体能出什么蛊,那都要看机缘了。
如今,石曼生拼得正是这份机缘。
时间在流逝, 自那阵邪风过后, 树下又静了起来。
石曼生耐心等着, 此时,她已确信树下必然有东西,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叫嚣起来,这是唤蛊时才有的感觉。
良久,她眼中一亮——要出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抬头一看,正是往此处走来的柳木白与阿甲。
石曼生面色稍变,复又低下头,死死看着脚旁那一除黑色泥地——快些出来。
“噗——”
极轻的一声,泥地隆起了一个铜钱大小的泥泡泡,很快又破裂了。
柳木白和阿甲已经来到院子的门边,离石曼生所在位置不到十丈,她甚至能感觉到柳木白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冷冷的,带着不屑。
石曼生不敢动,她怕自己一动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缓缓闭了闭眼,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不想泄露一丝一毫自己的心情。
脸颊旁散下的头发半遮住了石曼生的脸,柳木白看不清她的表情,可见到她被这么五花大绑地钉在树上,心里先前的怒意不由稍稍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终于顺服了顽劣之物的成就感。
从石曼生身前走过的时候,柳木白特地又看了她一眼,见她照旧低着头,满是颓然,他禁不住轻笑了一声——百里宫妖女,不过如此。
收回看她的目光,柳木白领着阿甲径直去了偏间。要知道,梅公子那边才是今日的重头戏,画卷,已经要算他的囊中之物了。
见柳木白离开,石曼生松了口气。可自从泥地冒过那个小泡之后,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半响没有东西出来。她用余光一直看着那块巴掌大的泥地,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些什么,可等来等去,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就在石曼生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的时候,忽然,一个黑色细长条从土中箭一般地射了出来,唰地一下缠上了她依旧在流血的指尖。
那是什么?
石曼生一愣,她看不到被在身后的手,只能觉出那东西有些凉,正软软的缠绕着自己,不知餍足地一点一点舔着她的指尖残留的血迹。
一只小东西?
她试探着用指腹摸了摸那东西,很细,只有自己小指粗,摸起来还有轻微的刺痛感,好像是鳞片?难道是蛇蛊?
刚刚心念一动,那东西嗖地一下钻进了她的袖子,一路顺着胳膊爬到了石曼生颈边,她差点没叫出声来——好冰!
小东西挑了个喜欢的地方,正是石曼生锁骨附近,它从衣襟里悄悄探出了脑袋。
这下,她看清了,那是一条只有巴掌长的小蜥蜴,通体黑色,就连眼睛也是黑的,只尾巴尖尖有一个小红圈,小小的头顶上还长着一个类似于尖角的突起。小东西的身子很短,尾巴很长,所以石曼生刚才才会以为是条蛇。其实,从它身子从上到下的粗细变化来看,确实更像是一条长了脚的蛇,不像蜥蜴。一般蜥蜴的腿都是长在身体两侧,而它却是从肚子上长出了四个小腿。
小东西很喜欢石曼生,蹭到她的脖子边上,汲取着她的温度,还探出舌头舔了舔她。
凉凉的,但并不惹人讨厌。可是这个东西……该怎么用?
石曼生有些为难。当初埋下去的陶罐少说也是两百来个,若是出了虫蛊,说不定已经有一窝了,那样的话,要驱蛊解决掉这百里宫的兵士应该不是难事。可如今,只出来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分明寡不敌众……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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