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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旭东却根本不听,反而又要欺近,“你试一下,试着接受我一次,我相信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我会为你改变,为你做任何的事!”
程季安终于崩溃,“殷旭东!我离过婚!”
殷旭东还要再说,突然间却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嘴巴张大,再也说不出话来。
仿佛一切戛然而止,所有的喧腾都被一刀斩断。
程季安却像是终于得以喘息。
“你刚才说什么?”好半晌后,殷旭东终于开口问道,眼神里尽是难以置信。
“我说我离过婚。”程季安却极为清晰的说道,她忽然平静下来,冷静的仿佛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跳。
望着殷旭东不敢相信的眼神,她又一句句说道:“我没有骗你,两年前我就已经结婚了,离婚后才来到了这里,这也是我不想再结婚的理由!所以我不是什么女神,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殷旭东从难以置信,到嫌弃,到幻灭,眼神不停的变化。他似乎还是不敢相信,可是程季安的眼神太过冷冽,由不得他不信。
程季安却不想在待下去,她甚至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就已转身往楼上走去。
上楼。开门。关门。紧紧锁住。心却又扑通扑通跳起。她想着只要他再敢来骚扰她,她就一定会打电话报警。
等了很久,门后都没有动静。走到窗口一望,人早已走了。
程季安呼出一口气来,整个人却像是一下被抽空。
她真的不想再提起这些事的。
……
纪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纪崇均还在办公。许镇倚在办公桌前,无聊的在刷着手机。
边刷边又抱怨道:“我说纪总,你看看外边,都夜幕降临万家灯火了,总该歇歇了吧!你不饿我都饿了呢!”
纪崇均看着文书,却理都不理。
许镇是邻城许家的公子,跟纪崇均打小认识,平常惯能贫嘴耍滑,可是在纪崇均这却从未落着好,因为纪崇均一向不理他。这次也是在公司被自家老子训了一通跨城跑来这避难,结果待了两个小时,别说请他吃饭了,就是话都没说上三句。纪崇均不停的在工作,他就不停的在刷手机,都快刷没电了!
“我就不明白你这么拼命干嘛,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你这个堂堂大老板事事亲为!再说了,你就算不陪我吃饭,也得陪陪你媳妇吃饭吧!”
翻页的手指突然顿住,纸上的字再难看进。
许镇并未觉察,只是又说道:“老实说我非常不明白你的审美,你那媳妇多漂亮啊,你却从不带出来,反而这乔薇薇却总是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哎呦我都快烦死她了!诶诶诶,你快看你快看,神秘富豪买下不知名画家的处-女作,开价二十万嫌少,直言两百万买下……你说这不是有病么!”
许镇说着,就把手机凑到纪崇均跟前,“你看,就这画,值那么多钱嘛!”
他原本只是随手这么一摆,没想到纪崇均这会儿正出神,下意识的就抬起了眼,结果这一看,就停住了。
“诶,你感兴趣啊!”许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一高兴,干脆把手机塞到了纪崇均手里。
纪崇均手指划过,新闻图片放大,那是一幅画,绚丽的背景,绝望的少女,手握着的向日葵……所有的一切,那么熟悉。
这幅画,他早已看过了无数回。
在她的画室,在无人的灯光下,他轻轻的走近,掀开幕布,然后看着它一点一点完成……
点击屏幕,切回新闻,上下一拉,所有的文字都扫过。
近日冯怀清老先生在城中钟粹街举办了画展,昨日小编前访,无意发现这样一幕,一位神秘富商在一幅名为《向日葵少女》的画前流泪,随后开口买下那幅画,当工作人员报价二十万时,他竟主动提出以两百万的价格买下。小编原想询问详情,却被富商以及画展工作人员拒绝,只被告知这幅画并非冯老先生所作,而是他的学生所作。现在,我们就来欣赏一下这幅让人流泪的画具体是什么样子,说实话,看到这幅画时小编也有些莫名的伤感呢……
这是条偏八卦娱乐的新闻,并不正统。
纪崇均看完后,也不曾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将视线收回,又将手机递了过去。
“诶诶诶,你看了这么久都不发表什么意见?”许镇看着他又恢复工作状态,不由崩溃。
纪崇均倒是又抬起了头,“你饿了吗?给你叫份肥肠面怎么样?”
“呕!”许镇一听,却一下吐了出来。
纪崇均却已拿起了内部电话。
许镇却连忙伸手,“我不吃我不吃我打死也不吃!我滚,我滚,我马上滚!”说着,不等纪崇均说话,就拿起自己的外套跑了出去。
许二公子对肥肠有阴影,这是圈内人所周知的事。
等到许镇走后,纪崇均将电话挂下,却又拿起了手机,“阿昭,帮我做一件事……”
有时候,她都快记不得纪崇均长什么样。
程季安心里有些闷,很快却又坐直了身,轻轻的又浅浅的呼出了一口气。
走出卧室时,她又成了那个端庄安宁的纪太太,绾着发,穿着及膝长裙,米色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只发出一些轻微的细响。
外面满处阳光,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她的脚步声,再无一丝声音。二楼近十个房间,只住着她一个人,她早已习惯。
顺着旋转楼梯走下,走到拐角处时,视线却还是不经意的向南向的那个房间望去,只一瞥,便又收回——那是纪崇均的书房,不知什么时候起,也成了他的卧房,如果他回来的话。
他们已经分床很久,或者说,他们从未像其他夫妻一样住在一起过。他们倒也同过床,可是有过几次呢?一次?两次?三次?……屈指可数。
而第一次……
往事浮现在眼前,程季安垂下双眸,嘴唇轻轻抿紧,可是很快却又将一切抛却,她抬起头,目光又一次向书房的门望去。
这一次,他又有多久没回来了?
书房的门关着,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走到餐厅,佣人正在桌上摆着各式的早餐,七点半用早餐,她的习惯,佣人们早已掌握。只是当她走近正要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却又一下站住了。
吴妈确实在忙碌着,却不是给她摆放早餐,而是在收拾着主位的餐盘。
主位?那是……
“太太早,纪先生昨天夜里回来了,刚刚吃完早饭离开……”边上,吴妈替她摆好餐盘,又轻轻说道。
程季安一下转过了头,远处透明的落地窗外,树木青葱,一个人影正好自树间走过。
穿着白衬衫,臂弯上挂着黑色西服,身形颀长而端直。只一个侧面,却已拥有足够英俊而完美的轮廓。
只是不管再怎么美好,也永远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纪氏集团的东家,以前是,现在也是。
程季安心缩紧,很快又松开,纪崇均离开了她的视线,未曾回过头。坐下,拿起勺子,却迟迟没能落入碗碟中。
吴妈的声音又响起,“刚刚先生吃早饭的时候本来是想等太太您的,后来接了个电话才先用了,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不忍。
程季安回过神,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嗯。”她的笑容很轻,很美,却没有丝毫安慰。
纪崇均如何会等她?他要是会等她,又如何快一个月回来一次,却依然夜宿书房?
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事,他们比谁都看得明白。
就是因为看得太明白,所以都对她生出了同情……
程季安很快用完了早餐,半碗粥,一块面包,便是所有。她又回到了楼上,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天地里。
那是一间画室,宽敞,向阳,光线充足,带有很多书。原来也是间书房,在经过半年的不知所措和无所事事后,她询得同意,将这里改成了画室,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说是改,也不过是添置了一些东西,原有的陈设皆不曾动过,只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里面原有的很多东西都被搬走,这才知道,纪崇均原先也在这里办公过。不过当她使用后,他就再没有进来。
他从来与她泾渭分明,所有她使用过的东西,他都不会触碰;所有她待过的地方,他都不会出现。先是这间书房,现在是这座别墅。
她在这间画室里度过了过去一年半里大半的时间,她是美术专业出身,热爱画画,现在画画成了她的消遣,也成了她的慰藉。
待在这里,就不必怕出错,不必怕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只是往常都能很快的投入进绘画的世界中,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神。房间很安静,阳光落在色彩斑斓的画卷上,却只折射出了迷离的光。
程季安听到了自己的心在跳,沉闷的,又空洞的。
这座房子很大,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今天,是她嫁给纪崇均整两年。
两年,短暂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铃声吵醒了她,一看,却是顾幼珊打来了电话。顾家与纪家是世交,幼珊也是她在这唯一的一个朋友。
“喂……”程季安接了电话,感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另一边顾幼珊的声音却轻快,“安安,今晚我们就去新开的那家尚呈会所吃饭吧,听说那里的琼玉盅特别好吃,我还没去过,这次正好去尝一下……”
幼珊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昨晚就已打电话约她今天一起吃饭,当时她没有想好地点,而她也只是说明天再说。
“好。”不过现在也无需再想。
傍晚六点的时候,程季安出了门,跟幼珊约好了七点,不见不散。坐得是纪家的车,开车的是老周,她的专职司机。纪崇均与她疏离,却给足了她身为纪夫人应有的待遇,一开始她不明白,后来也就想明白了。
老周话很少,她也一直安静,两年的相处,两个人早已习惯彼此。一路沉默。
停至尚呈会所门口,老周快步走下替她打开了车门,方才开口,“太太,我在停车场等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