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他没说话,审视着她。
面无表情。
周梓宁忽然提高了音量,像发了狠,愤恨地瞪着他:“一毛钱不给,把人抓进去,连那些没去闹的、但凡沾亲带故的也给逮进去,也是你的意思了?”
他还是没说,就那么看着她,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的,仿佛她此刻是个小丑。
她一腔热血都冲到了脑门,还有被愚弄的羞愤,如洪水爆发般不可收拾,猛地冲过去,抬手就往他脸上招呼。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带着风声扇到他脸上。
他没躲,冷眼旁观。
她仍然不解气,伸手就要来第二下。这次没得逞——手被他轻易就架在了半空。沈泽棠像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您这是给谁出气呢?那些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贫民?”
“是,是贫民,都是不值钱的人!可是,别忘了您那些破项目需要这些人来打杂,您那些破楼房和景区要他们来造!你这个吸血虫!自私自利的混蛋!”
她骂得中气十足,骂得他不怒反笑,点点头:“成,爱骂骂吧。不过,这脸打一次就算了,别过分。没听过打人不打脸吗?”
“你有脸吗?”她恶狠狠瞪他,目光很冷。
他也不躲闪,依旧保持驾着她手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眼底那种讽刺,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周梓宁想起了第一次进货时碰到的那个深圳的供货商,骗了她八万块后,也这么看着她。用对方的话来说,这是明码标价,她自己不动脑子,吃了亏能怨得了谁?
难道入了这圈,心就逐渐变冷了?
她气的当然不是那些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人,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如此。她气的——是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哀其堕落,怒其不争!
在给予了她一些温存后,又迅速把她打入谷底!
“为什么?”这不是她认识的沈泽棠。
可是她注定失望了。不管她怎么看他,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像海平面一样波澜不惊,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
她最终还是在这场无声的对峙里败下阵来。心痛?还是失望?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个人,既熟悉,却也陌生。
也许,除了他自己,他真的没有什么是在乎的,所以能这样坦然,这样无所畏惧。爱越深越受伤,而薄情寡义的人,永远不会。
因为没有人能动摇他。
在她选择相信他以后,现实又给她一记重重的耳光。她只觉得浑身冰冷,眼睛酸涩,仿佛要流下眼泪来。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是她太傻了。
她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蛋儿!
所以才这样信任他,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就迷得团团转,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仔细想来,他眼底深处的嘲讽,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嘲讽?
她想起来段梵的话,想起了他的那些告诫,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来,抱着膝盖沉默。她很久没哭过了,这一刻眼泪止也止不住。
周梓宁,你还是这么容易上当,还是上赶着倒贴。
旧时光,终究是旧时光。
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
而沈泽棠,终究不是她记忆里那个纯粹的少年了。
太阳很大,窗帘半遮半闭,把室内照得一片亮堂。周梓宁在一片明晃晃的日光里隐约看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的唇还压在他上面,微微陷了些。
她忽然失去了声音。
没有人教过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仔细想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吻上去了。约莫是男色撩人,有点情不自禁?这么想着,脸颊迅速升温,触电般退开了老远。
半晌,她听到沈泽棠懒懒地说:“想亲就亲吧。”
周梓宁下意识地啐骂他:“不要脸!”
沈泽棠:“到底是谁不要脸?”
周梓宁无赖不下去了。
沈泽棠噙着笑,轻嗤了一声,也没说话。这无声的蔑视比谴责更具冲击力,这一刻,周梓宁真觉得自己成了偷香不遂的女流氓,局促不安起来。
她小时候也疯过,不过总得来说还是个不怎么外向的姑娘,交友不大广泛。在父母眼里,她是乖乖女,到了快二十了才和他谈了那么一次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