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其实也执拗。
一开始她追求沈泽棠时,段梵和她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可是她不在乎,她喜欢沈泽棠,为了和他在一起,不在乎任何人对她冷落。少女情窦初开,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热情和爱。
可是,沈泽棠从来都不属于她。
“发什么呆呢?失魂了?”段梵从行馆赶来,大老远就看见她坐在台阶上发呆,几步过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无聊。”周梓宁起身去了大厅。
段梵从后面跟上来,在她对面的桌上落座:“见到旧情人,又蠢蠢欲动了?”这话说得——旁边人听着够尴尬,领人来的柯宇忍不住压唇轻嗽了一声。
段梵压根没理会他。
柯宇讨了个没趣,自觉退远了点。
周梓宁脸皮薄,当着外面人心事被这么挑破,脸马上就涨红了,恼羞成怒:“不刺我两句你就难受啊?”
“不打醒你,你是不是又要舔着脸贴上去?”
周梓宁好面子,他这句话是真戳到她痛处了,不再说话,捧住手里泡好的茶杯低头抿了口。
“你别怪我说得难听,就是这个道理。”
“……这是我跟沈泽棠的事,你甭管。”她小声说,分明底气不足。
段梵“啪”的一声就把手里的茶杯摔到了桌上。清冽的茶汤,混着茶叶散了一桌,茶水顺着木桌滚下了地,不少水还陷入了木板的凹陷里,一片狼藉。
有几片茶叶还沾在了她的肩膀上,周梓宁没有伸手去拂。
段梵认命地点点头:“成,以后爷都不管你!”他转身就走,干净利落。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
通到大厅的过道里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穿黑色制服的小伙正和前面高了他一个头的青年说话,腰背微弯,姿态很谦恭。
沈泽棠还是和白日一样,穿着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袖子挽了两圈,卷在手肘处。天气有些热,他领口的扣子也开了两颗。
段梵站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堵住了他们到门口的路。
沈泽棠和他对视了一眼,神色平和,只是对身边那小伙说了两句。小伙回头看看来者不善的段梵,又看看沈泽棠,迟疑着走了。
沈泽棠、段梵。
隔着不远的距离。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没有人教过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仔细想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吻上去了。约莫是男色撩人,有点情不自禁?这么想着,脸颊迅速升温,触电般退开了老远。
半晌,她听到沈泽棠懒懒地说:“想亲就亲吧。”
周梓宁下意识地啐骂他:“不要脸!”
沈泽棠:“到底是谁不要脸?”
周梓宁无赖不下去了。
沈泽棠噙着笑,轻嗤了一声,也没说话。这无声的蔑视比谴责更具冲击力,这一刻,周梓宁真觉得自己成了偷香不遂的女流氓,局促不安起来。
她小时候也疯过,不过总得来说还是个不怎么外向的姑娘,交友不大广泛。在父母眼里,她是乖乖女,到了快二十了才和他谈了那么一次恋爱。
他走了之后,她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缩起来,全身心投入工作。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太纯,脸皮薄,谈恋爱就像赶鸭子上架,平时挺勤快一姑娘,到了这事儿上就变得特别懒,像被逼婚似的。
段梵却说,她这人不适合谈恋爱,不如直接去相亲。要是到了27岁还是找不到,他再帮着她参谋参谋。
午饭是柯宇送来的,是份蛋包饭,也不知道他打哪儿买来的。沈泽棠没动,就看着。
周梓宁也看了看那饭的卖相,确实不大好。
柯宇有些尴尬:“城乡结合部,您就将就一下吧。要是赶到市区去买,没有半个小时吃不到。或者,我去找行长,让他给想想办法,家里做也好……”
沈泽棠直接闭上了眼睛。
柯宇尴尬了,去看周梓宁。周梓宁直接把头转开……
沈泽棠的伤,看着触目惊心,实际上只是皮肉伤,休养了两天他就出院了。周梓宁有劝过他,不过他坚持要出院。熟知他的脾气,她没话说了。
之后见了申康立集团在此地支行的行长,几人去了西山脚下一处度假村。这日下午,江婉眉陪着她在林间小路散步,无意间提起:“这次的暴徒,多半是暹罗矿场的人。”
“您从何得知?”周梓宁诧异于她语气中的笃定。
江婉眉宛然一笑,温柔如水的眸子浅浅地望了她一眼:“你们之前不是去过那个矿场?你买到了顶级‘鱼肚白’。那样一副完整的背景,可以做干挂,从顶楼直到一楼,市面上可以卖到50万以上的高价了。”
顶级石材少见,完整的顶级石材背景,更为稀少。
很多富豪都会感兴趣。
周梓宁说:“为了这么一副背景,铤而走险?不怕败坏矿场名誉?”
江婉眉说:“别太高估这儿的治安,虽然这两年在政府大力管制下已经改善了不少,但是,利益至上,和平区域尚且有匪徒暴徒,何况是金三角。替代种植效果显著,但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依然有数之不尽的罂粟田。走私、黑吃黑,只是So So。”
周梓宁不置可否。
江婉眉回头对她一笑:“你是皇城脚底下长大的,我这么说,可能不信。有些事情,听别人说做不得数,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相信。不过你信不信都无碍,因为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