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再度观察七年前的自己, 林桑忽然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他并不是传统的好孩子，而且因为少年时候的一些被区别对待, 性格也算不上好。林桑也一度觉得十七岁之前的自己除了孟姝之外一无是处。所以在他妈要接他回去时他表现的很热忱，所以当陈哥要签他时，他没有丝毫犹豫。

    可他发现他光环加身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当时少年林桑来的开心。

    孟姝和少年的他在吃长寿面。孟姝告诉她自己这次考试没发挥好, 拿不了国家奖学金了, 他意气风发, 说他会养她。孟姝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但好像他的视野随着她转一样，林桑觉得她是开心的。

    紧接着他周遭翻涌叠加的雾气变淡，连带着孟姝的脸也斑驳了起来。林桑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伸出手，一切却好像碎了一样。

    他带着孟姝到了那个家。他妈说愿意承担孟姝接下来的学费，而他也要去公司当练习生，看样子好像前途似锦。林桑也那么觉得，因为钱的原因他没有继续读书，不仅仅是孟姝愧疚,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有些后悔。

    尤其自己吊儿郎当的在街上乱跑, 和他年纪相当的却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

    眼前的一切确实看上去花团紧簇。

    孟姝给年少的他整理包裹, “桑桑，去了那儿好好听老师话”，她笑眯眯的，眼底的泪痣仿佛也闪着光，“回来就成了大明星，也给咱们家光宗耀祖。”当时的林桑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的林桑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头。

    他走了，他步履轻快，孟姝的眼睛突然黯淡了下来，一切都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林桑在看。其实这个家里的人都不太欢迎他和孟姝，他知道，可他心急的无视了这一切。

    孟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她真的很漂亮，从她贯彻了林桑青春期梦境这一点也能看出来。可她的漂亮过于招摇了。林桑看着肖海把孟姝压在沙发上，他没动，他正努力消化，又万分不可置信，以至于喉咙上都泛起了青筋——肖海之前是高中老师，后来虽然下海经商，但依旧文质彬彬。

    如果不是一开始他眼底的嫌弃太重，后来又慢慢表现出了真面目，林桑会敬重他。

    很快他妈出来，她救了孟姝也打了孟姝一顿。孟姝捂着自己的脸跑回自己房间里，林桑知道这都是假的，可他还是在想，跑啊，孟姝，你怎么不跑呢？

    林桑穿过墙，孟姝缩在房间里，低低啜泣。

    其实这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事情，因为孟姝不说就变得复杂了。林桑再回来的时候孟姝要结婚了，跟她大学时候的学长——这时候他大概已经有点成熟了，可还不够成熟，他没发现孟姝的不自然，也或许是他在逃避。

    之后孟姝就病了，也是肖海他们嘴里说的——精神异常。

    林桑却看见了，肖海和他的亲妈，他们似乎沉迷于最近流行的换*妻游戏。当一个女人接丢失两个丈夫的心，儿子似乎又和她不是一条心，她好像也没了羞耻心。

    人有时候没人性挺恐怖的，林桑甚至不敢看下去。在这个他所看见的这个世界里孟姝是没有人*权的，同时她也太柔弱，谁看了好像都可以踹一脚。

    肖海说怪她自己太骚，要把她骚的照片全贴到学校。

    孟姝怀孕又流产，她的丈夫很年轻。被肖海设计了两次之后对原本自己很中意的妻子也没什么感觉，他也玩儿腻了这个游戏，他要离婚，原本是想要拉着一根太阳线逃离地狱，结果太阳线自己跑了，把她推回来了，然后孟姝就疯了，林桑看着她从一个温温柔柔只会微笑的女人变成一个拿着大菜刀到处说我不要离婚的疯婆子。

    一个疯了的女人，可能随时都会说出他们的丑事。肖海怕啊，他也是有名望的人，所以孟姝消失了六年。这六年她发生了什么林桑没敢看，他再也不敢看。

    孟姝再回来了，一切都反转了。他成了家里真正有权利真正能说话的人，可她的眼里依旧是忧愁，他还是没看懂她为什么而忧愁——肖海还是怕，从前他拥有很多怕，现在一无所有了更怕，他又去找了孟姝。

    “孟姝……孟姝”，林桑想哭，他很想哭，他想去抱孟姝。他为什么只顾着向前跑，他如果当时能看那么一眼，就一眼……后悔像把锈迹满满的钢刀，越磨越钝，越磨越疼。

    赵禾说的对，他为什么要找孟姝回来——林桑其实是个再自私不过的人，他想要她痛苦又浑浑噩噩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