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恒再次被气到了。他满脸忧郁无语凝噎地走回自己帐篷时一直在想,下次传信时一定要这么说:“有很多紧急军情。”而不能像这次一样这么说:“菲尔德跟我说他求了芬格的援兵。他居然要夫人去下跪。他根本不相信我们这么有钱。他不接受劝降。”
毕竟,他说得太清楚了以后,这些人就根本不会关心他内心的萧瑟和苍凉了!
就在他自怜自哀的时候,军营后方有一骑绝尘而去。这意味着,威尔士的战场上,即将有更多的武器,甚至会有外来佣兵参与进去,让芬格一兵一卒都无法离开。
当晚,苏虞使尽浑身解数才劝得明天要上战场的卡拉不要喝醉,也别把她灌醉,劝说的条件里甚至包括了在合适的时候把艾德的马偷给她骑。
卡拉好不容易放她出了帐篷,她回到紧邻的隔壁躺在床上,床头处隔着两层紧贴的兽皮就是卡拉的床头,苏虞熄了烛火,在黑暗中静静躺着,卡拉那边烛火也熄,却许久都没有传来卡拉睡着的鼾声。
苏虞不放心地轻轻戳了戳帐壁:“老大,你睡了吗?”
“没有,擦刀呢!”
那边立刻传来卡拉过于大声而激昂的回答,苏虞被她惊了一下:“你声音低点我能听见的,熄了灯还可以擦刀吗?”
闻言,那边卡拉的声音顿时放得极低:“这样也能听见吗?哈哈哈,又不是随便哪里都有亮光的!可随便哪里都可能会有需要被打掉大门牙的人,刀总得擦!”
她前半句声音低如耳语,后半句却骤然拔高,再加上几句癫狂般的笑声,苏虞语气骤转严厉:“你是不是在喝剩下的酒?”
“没有!我在擦刀!”
“信你才有鬼了……”苏虞轻声嘟囔着下床,出去一把撩了卡拉的帐帘,月光下但见她淋满酒的大刀锋刃上闪着亮亮的水光,酒瓶果然在她床头。
卡拉见她进来,异常开心地抖了抖刀:“看,我没在喝酒。”
苏虞挑了挑眉,不由分说地几步过去把她的酒瓶拿走:“擦刀的够用了。”
“哪里够用了!”卡拉腾的站起身来。
苏虞转身:“我知道你相信自己喝多了明天也能上战场。但是马和酒,你选一样吧。”
卡拉鼓起腮帮子瞪了好一会儿眼睛之后气呼呼坐下抱怨道:“上了陆地,真是见鬼的憋屈,要不是艾德那小子好说歹说,我早就跟德维特一起回海上去了。”
“战争结束以后,你要继续去当海盗吗?”
“当然。我要继续去劫装满了好酒和金币的商船,去追我的鲸鱼,到无人岛上开宴会探险。”卡拉说着脸上露出一股浓浓的向往神色,眼睛也微微发亮,“到时候你还没回去的话可以来,我对你占据我身体那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大概还算满意,就是因为这个我才看上你收你当小弟的。至于艾德,他以后就好好当他的贵族城主,或者贵族子爵伯爵什么的,哼。”
苏虞站在帐中静静听着,卡拉说完眨了眨眼:“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是在听你说……”
“我说完了!别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酒在我眼前晃荡!什么人才能把酒喝一半放弃啊,那不是我!”
“好,好。”苏虞啼笑皆非地跑出帐门,一眼看见,不远处投石机让人窒息的庞大黑影已经森然立起。
第二日清晨。
这是一个难得阳光明媚的晴天,绿色原野上有草木的清香在弥漫,远处的城堡精致而雄伟,若不是有身边投石机在地上压出混着碎草的深深车辙,和城堡外墙上箭矢的冷光,这里还称得上是极美的风景的。
艾德的本意是不让苏虞观战,但要在攻城开始的同时拉起一道包围圈,卡拉的指挥必不可少,而他们一旦离开,营地里毫无疑问就是奥丽维亚的天下了,苏虞待在那里也不安全,思及此艾德给苏虞准备了两身重步兵的铠甲,下令一股脑全给她套在了身上,连头盔都是戴了一大一小的两个,苏虞被两套铁壳子压得腰酸背疼,头都快要抬不起来。
她的瘦马跟她是一样的感觉,她一上去那马就是一声悲惨的哀鸣,步子迈得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苏虞忙拍了拍它的脖子以示安慰。
在一边静看的卡拉没对艾德的做法表现出任何异议,甚至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又跑去弄了一身马的铠甲回来,强行把苏虞拉下来给那瘦马套上,那马遭到如此对待,看起来都恨不得就地躺倒装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