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及笄9

    未尽一尊先掩泪，歌声半带清悲。

    事情发生的太多，尤其墨雨的消失已经超出了吕夫人的能力范围。于是，第三天吕夫人带着刚刚清醒的西青，和娇艳欲滴的双蜓打道回府。

    原本一天上香一天返回的行程，拖延成了三天不说，还丢了爱女。右相接到吕夫人的书信后，妥善刑讯了所有遣送回来的丫鬟，没人说得清楚。她们为了少受惩罚只好编造各种谎言，或者攀咬平时关系不好的小伙伴。什么二妮偷了翠花的手帕送侍卫，什么莲蓉拿了小姐不吃的糕点给管家。各种无中生有，鸡飞狗跳的事儿全出来了。右相头痛不已。只有一个丫鬟说西青小姐昏迷当晚似乎听到双蜓小姐在哼哼唱歌，让右相又对双蜓的印象坏了一分，别的消息再无用处。别无他法之际，只好等她们回来再做打算。

    西青及笄前的波折，尽管相府下了禁口令，还是有人故意散播了出去。

    西青自从知道自己被人陷害，脖子上起了脓疮，又割掉后，便将所有的低领外衫、裙子、褙子、轻纱罩衣都扔了。她也听说自己的里衣都被逍遥王看去，但是却不再肖想逍遥王。皇家是不会允许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人进门的，就连很多讲究的大户人家都不能让身体有缺的人做正妻。但是皇帝赐婚另当别论，姜氏、廉氏、靳氏王朝也都无这样的讲究。

    赐婚给谁成了一个大难题。赐给逍遥王倒是可以堵了百姓和右相的口，还展现了皇家的风度——做错事，要负责。倘若赐婚他国，想必右相要么为其女着想，替他国美言，要么从此与梅皇生了嫌隙，都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梅皇头疼，逍遥王可不着急，横竖他都不吃亏。

    西青及笄的日子还是来了。外界传的沸沸扬扬，一个女子长了疮，是横在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不论她曾经是京都第一美女，还是带着右相之女的光环，都无法掩盖人们对于别人家的人和事的完美追求。这事儿要放自己头上，可以找一百八十种借口原谅，放在别人头上，不完美就是罪过。

    前来祝贺西青及笄的贵妇名媛特别多，右相后花园里三三两两到处是官夫人和嫡小姐，与其说来祝贺，不如说来看戏。看看西青现在的样子，看看右相夫人的笑话，好好的闺女愣是毁在自己手里。顺便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冒个泡，刷波存在感。

    莺莺燕燕的脂粉香气早已掩盖了花园里的各种花香，五颜六色的衣裙把所有的花色都比了下去，唯独红色无人敢穿。毕竟正主是西青，这个礼数大家还是要全的。

    前厅坐满了各个部门的政要，比上朝都整齐。有些想巴结钻营的低阶官员也是不请自来，大多数带着自家公子，万一被哪个高官看中，提前预定门生位置，可就赚了。

    一直没有得到西青定亲消息的人们，原本还想攀亲，可在西青长疮的消息不胫而走之后，大部分四品往上的官员就止步了，就算心里不介意，还得考虑别人的眼光。小官们偷笑了，娶回右相嫡女的机会终于到了，成本还划算。一个个东瞅西看，想着能和右相搭个话。

    就在及笄礼毕，西青展现才艺的前一刻，一道尖细的的嗓音在右相府门前响起：“梅皇驾到~~”。所有人呆愣了片刻，立马集体奔向府门，三声礼炮响后，中门大开，整整齐齐跪着的官员高呼：“吾皇万岁！”梅树松着一身紫衣，手盘一串白菩提籽佛珠，大步迈入，“众卿平身，朕来的突然，想是给右相一个惊喜，未成想，能见到这么多爱卿，实属难得。那就一起为右相嫡女填妆吧！”

    右相心里七上八下，喜忧参半。喜的是，梅皇给了天大的面子，一个小女儿家的及笄礼，他都亲临，可见撑足了场面，万一赐婚给一个高官家公子做嫡妻，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忧的是，西青今日的风波想必皇上也已听闻，如果不嫁本国人，那异域国的使者没有走，还有惊现显通寺的邪王姜小白，可都是异国代表。该不会让西青远嫁吧？异域他乡，不知嫁走了，哪年得以见到。更甚者，将来发生战争，皇上该怎么看自己？片刻功夫，右相的心思千回万转。

    底下的官员们有的期待皇帝赐婚，就算西青有疮，皇帝的面子也够炫耀半辈子。有的暗骂，皇帝闲的捣什么乱，把一个丑妇给我，还休不得，不如让她远嫁他国。还填妆，你有钱，我们可都上过礼了，哪来的钱馃子再填妆？！

    梅皇没有理会他们的各类心思，直直坐在主座上。“朕今天就看看西青姑娘的才艺。”明显一句话没说完，大家都在揣测这梅皇憋着什么坏？

    西青换上了双蜓亲手秀的及笄礼服，跳起了皇朝姑娘们都要跳的及笄舞。以竹枝代剑，在腾转跳跃间展现战场的格杀场面；以竹枝代机杼，举手投足间表现出女儿家的织布手艺；以竹枝代笔，对空书画仿若相夫教子。这是一支传统的舞蹈，流传了几百年，预示女孩子长大对外可保家卫国巾帼不让须眉，对内琴棋书画女红理家样样不差。

    跳了半炷香，就见西青额头上流下大颗汗珠，握竹枝的手不停的抖。右相以为爱女不争气，病了两天没有了力气。梅皇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本来飒爽英姿的年纪，非要做出老态龙钟的表情，叫人哭笑不已。

    就在右相一拱手要向梅皇告罪之际，府门口的太监唱到，“逍遥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