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缘由

县甚至知府，比那缩头的王八还不如。只要周边县里那些大族发话，他们就连个屁……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实在是没甚用处。”

    中间庆来重重咳了一声，陈三连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赵璟煊却不是很在意，听过之后神情未动，也不问此人此事连知府都无法相助，又如何认定他面上这个少爷的身份能够有所助益，就道：“如今种种迹象都指明此事同季亚元脱不了干系，你方才所言看似并无遗漏，却有含糊之语。如今情状四方俱全，我却不能因你一人之言插上一手。”

    庆来在一旁听着，就见那陈三连神情焦急，张了张嘴，又明白赵璟煊说的在理，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赵璟煊继续道：“何况我虽在此停留数日，不出一月还是要启程。此事于我不过下头一个杂役之琐事，萍水相逢，他之生平同我并无干系，我也犯不上为了他惹上许多麻烦。退一万步，即便你所言句句属实，天下之大，每时每刻都有人生有人死，人各有命，我也帮不上什么。”

    陈三连知他并未说错什么，只是越听越失望，到后来脸上甚至浮现怒色，但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庆来见他这般，却是暗叹，便出声让他先下去。那陈三连也不存什么念想，似是气得不愿多说半个字，庆来一出声，勉强抱了抱拳后便拂袖而去。

    庆来在一旁虽暗自摇头，却也不曾多嘴说什么。他家王爷的心思是越来越多了，有时猝不及防，便连他们都是只有愣怔在原处，花好半天才能明白，现下此人不能参透也无甚出奇的。

    此事王爷若是不想管，又如何会花上这半晌时候细细听过的。

    庆来正思索间，就见他家王爷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随手理了理衣裳，唤了一声：“春桃。”

    春桃就立时从外头进来，站在赵璟煊身边应是。

    赵璟煊就问沈珵如今在何处，一句话让身边两人都是一愣，庆来若有所思，春桃反应快，顿了顿之后便很快道：“沈将军今日还未曾出门。”

    赵璟煊点了点头，抬起手，侧过头道：“引我前去。”

    庆来下意识扶住了赵璟煊，还未等他稍作反应，赵璟煊便已自己走到门边，略停了一下，偏过头对春桃道：“你去寻文先生，让他到沈珵处见我。”

    春桃讷讷应诺，眼见着赵璟煊径自带着庆来出了门，行止间却有些不似以往了。

    赵璟煊约有数日不曾见过沈珵，因他双目之故，说是“见”也不尽然，如今眼睛虽大致能见，到底因有往年之事，也并非首次。

    但他亲自去寻沈珵，却真真是前所未有之事。这般动作，连途中偶然遇见的贺去也略感稀奇，甚至就要跟上来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只是赵璟煊没有表示，庆来便生硬地请他速速离去，也不曾遭到赵璟煊的阻拦。

    贺去对此倒没甚所谓，只是离开之前多看了赵璟煊几眼，而后漫不经心地轻笑道：“英王爷风仪更胜以往，神采内敛，实在是美不胜收啊。”

    人之神采由目而发，赵璟煊面色不变，平淡道：“那便恕我无法成全解元公念想了。”

    贺去有意为之，便对他话语中几重讽刺不以为意，无所谓道：“有念想的可不是我。”

    赵璟煊一扯嘴角，没放在心上。庆来领着他绕过回廊穿过月门，正是一处庭院，其中略摆着几粒山石，有一把细长枯黄的竹竿折落，零散搭在上面，另一头置了一张石桌，四周散落着几个石凳，缺乏出彩之处，便丝毫没有园林的精致，却多了些崎岖野趣。

    只是赵璟煊于此看不仔细，也不甚在意。他只辨明似有一人负手背对着他们立在桌旁，虚影浅淡，似是穿着素色衣衫。他直觉此人便是沈珵，而后果然听见身旁庆来出声道：“沈将军。”

    于庆来而言，他自然要看得清晰许多。沈珵一身素衣负手而立，面前开了一树粉白的海棠，花开得密密匝匝，便使绿叶隐于花朵之中，如同落了满树朝霞。

    两人进来的时候他正静默看着这一树柔软的朝云细屑，听见庆来出声，才转过身来，视线滑过庆来，落在赵璟煊身上。

    “王爷。”笑意随着转身的动作慢慢浸透他的唇角。

    赵璟煊愣了一下，即便视线模糊不已，那般细密浸染的笑容却清晰地渗透过来。

    他略一颔首，暗自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