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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神婚(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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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这个世界以前不是这样。”萨迦沉静地说,打断了云池思绪。

    云池低头看他,很意外,萨迦会忽然和自己说起过去事。

    按照他看到事实,卡勒瓦大陆上似乎无所谓什么四季变化——即便有,那也是迂久之前情形了。现在长存季节,唯有终日长雪不化,冰川漂浮严冬。

    白日里,云池时常能看到萨迦坐在窗边,遥望海平面上雪山,和云池进行狩猎时候,也会凝视愈来愈厚冰层好一阵子。用他话来说,隆冬力量越发强力,祂随从亦不遑多让,无论是冰雪神祇、寒冷主宰,还是那些名为死寂、凋敝、饥饿、懈怠侍女奴仆,祂们掌控范围已然笼罩了整个卡勒瓦,乃至混沌冰海也未能免受影响。

    “四季轮转,每个季节各有它们好处和坏处。春日生机萌发,大地和海洋都仿佛从一场沉睡酣梦中醒来,虽然主持它神明充满了一惊一乍戏剧性;夏季炎炎灼热,那是太阳神最喜欢季节,祂总是肆无忌惮地挥霍力量,因此,夏天虽然和冬天一样难熬,却是万物成长最快时候;秋天,丰收繁茂,那硕果累累香气,甚至可以从陆地飘来海面……”

    萨迦放慢了速度,他和云池一起,遥望着云海景象,喃喃地开口。

    “那冬天呢?”云池情不自禁地问。

    萨迦转过头,继续专心地赶路。

    “冬天?”他笑了笑,“我只担心,虽然第三代神系诸神崛起时日不能算短,可主神位置迟迟不曾敲定。再这样下去,冬神就要代替海神,成为这个神纪主人,行走于卡勒瓦土地了。”

    云池问“情况会比现在更糟吗?”

    萨迦颔首“会。冬神孤僻自我,历代冬神皆喜爱温凉银白月亮,厌恶熊熊燃烧太阳。如果祂成为主神,那么世界将逐步陷入永夜,月亮也会渐渐替代太阳位置,再没有温暖,也没有万物成长时机。并且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惊动伊尔玛母神为止,但到了那时,只怕大地早已煎熬过数百上千年光阴,生灵繁衍出来后嗣,亦无法适应光明环境。”

    云池抓抓脑袋,坐在大海獭脊背上皱起眉头。

    他在这里日子,若说一句条件艰苦,那就是全然虚假信息。岛上衣食无忧,生活节奏轻松惬意,亦不孤独。云池吃是山珍海味,穿是主神同款,平时无聊了,就去神明怀里滚两圈,不管是人身,还是海獭身,萨迦总会乐呵呵地抱着他,和他聊天解闷……

    但是有些事情,云池始终找不到开口机会,不是他不敢问,而是他不忍心。

    就像现在让云池去思念自己父母,他也只愿想到他们还没有出远门前一年;让他去回想抚养他长大老管家,他同样不愿想起老人生命中最后几年光阴——那时候,老管家早就忘了云池是谁,也忘了自己是谁,云池握着他苍老枯瘦手掌,整夜整夜地默默流泪,用嘶哑得不成调声音,为老人一遍遍地轻唱《小城故事》,它是云池小时候,老管家坐在床边哄他入睡摇篮曲。

    平白让曾经失去人回忆往昔,跟重揭他们伤疤无甚区别。

    那这一代海神呢?不是说主神位置,通常由海神来担任吗?

    他正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地做头脑风暴,萨迦却像是猜中他心思,兀自道“第三代海神,早就死了。”

    云池一愣,“什么?”

    白海獭动了动胡须,低低地对云池道“第三代神系海神,是我杀了祂,是以这一任主神位置仍然空悬。”

    云池讶异之下,不由提高了声音“……你,你杀了他?”

    他骑在大海獭背上,感到身下肌肉不自觉地僵硬了。海獭绷紧身体,直视前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云池先让自己心情平和下来,说到底,他并不是这个世界原住民,主神海神来头再怎么大,仍然不比萨迦和他关系。他尽可能冷静地问“为什么,当时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你这么做?”

    “祂们挑起仇恨,我便被仇恨蒙蔽头脑,选择了复仇。”他说。

    如果可以,云池甚至可以形容萨迦口吻是无比冷漠,近乎冰寒空虚宇宙,一无所有,又包罗万有。他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名神祇。

    “所以,”云池揣测,“卡勒瓦上没有春、夏、秋三季,也是因为……”

    “——因为我杀了祂们。”萨迦说。

    云池没有说话。

    远方长鲸再鸣,雪涛破开,这时出来却并非一头云鲸了,而是接连不断一群,宛如恢宏云桥,在天穹下搭建出浩瀚美景。

    萨迦是什么样神职?

    他是主神、海神,也是庇护家庭之神,尽管云池心里清楚,一个至高位神明,不可能仅有这三个神职,但萨迦亲口所言,说明他心中真正承认,只有这三个。

    这会儿想想,海獭是群居动物,如今却唯余孤零零一个萨迦。家庭,他家人呢,都去哪了?

    云池犹豫片刻,终究选择开口打破沉默“那些神,是不是对你家人……做了什么?”

    很罕见,萨迦没有立刻回答云池问题,他在流云中穿行了好一会,才说“祂们杀了我族群,我回过头杀了祂们,本该是很公平交换,但问题就在这里,这些是身负神职神,我因为当时冲动,未曾留下一丝一毫余地,如今恶果便在慢慢地显现……我家族支离破碎,而我又导致了多少生灵家庭,熬不过这个漫长冬天?”

    “这是我罪业,我因此剥离了全部神职,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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