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
等到她终于能出府,所到之处,却是穆贵君的灵堂。还有片刻,便要起棺入陵。
离澹台子泽告诉她那天,郦元已经死了七天。
已经死了七天。
她真有通天之能,能活死人,肉白骨?
金棺封得严严实实的,她急得要发疯,但女皇后宫虽然简单,但旁边仍是有那么多人看着。
皇后邬思若,华祝薇,她的皇兄弟姐妹们一个不少。
众目睽睽……
偏偏最可能帮助她的人不在,女皇不在。
她急得要发疯。
她甚至想,要是自己劫持邬思若,威胁他们打开金棺,要见君父最后一面……既然上次在御门内已经被当做疯子,她不介意再疯一次。
但她自愈迅速的身体,能否扛得过华祝薇无坚不摧的穿透之手?
她不动声色的往邬思若身边挪去,无论怎样,她总要试一试。
邬思若望着她朝自己走近,一瞬间露出惶然的表情,随即平静下来。
“琳琅你找我有事?”他露出难过的表情:“现在郦君不在,你以后有事都可来找我的。”
琳琅强忍着情绪,点了点头。
邬思若转头瞧瞧殿后一处空僻的角落,对琳琅低声道:“随我来。”
他竟然带着琳琅离开众人,带她到了那处角落。这里离众人大约十来步远,虽然能看到,但放低语声,殿中的人定然听不清楚。
“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琳琅看看周围,实在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把男后拐带了出来,她握了握袖筒里朱妍送的匕首,忽然有点犹豫。
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但她忽然能够感觉到邬思若心里的平静,他居然一点都不担心她发难。
就算他不知道自己打算劫持他,但她于他之间有杀父之仇,当面的难堪与责难是应该有的。更何况那日皇城门内,二公主的疯狂行径早已传扬开来,他凭什么这么淡定自如?
“郦君去了,我知道你心中难过。”邬思若忽然犹豫着道:“有些事情,我原本想……能瞒多久就多久,可是看你这样……”
他扬起眼眸,踌躇而又幽怨的瞅了她一眼,琳琅忽然发现他的眼神似曾相识。
“是什么事情呢?”
虽然明知跟面前这个人势不两立,但在这种小眼神注视下,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温软下来。
这么个迷糊软弱的小男人,真的讨厌不起来,就是……他们立场不一样,很不一样。
“其实……琳琅你有没有发现……你长得……跟郦君不是很像?跟陛下也……”邬思若眼神躲闪着,望着别处,语气也是吞吞吐吐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琳琅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二公主是捡回来的?
“那个时候……祝薇两岁多,我和陛下……嗯……郦家提出联姻,那个,郦君……”邬思若难以启齿的,说得颠三倒四。
琳琅按捺不住的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邬思若吓了一跳,慌乱的说:“原本陛下宠幸,应该空出至少两月,可是……可是……那时太仓促了,我跟郦君的日子……很,很近。”
一个响雷从头顶炸开,琳琅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女人生孩子的世界,所以,女皇能确定自己是她的孩子,但孩子的父亲……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邬思若,他脸上忽然涨红的样子,下巴有点尖的小脸,他的杏核眼……
她紧紧捂着心脏,疼痛从那里慢慢散发出来,漫到四肢全身。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的君父!
邬思若不敢看她,转头瞧着拽地的帘幕,轻声说:“不是谁也……确定不了么……陛下也是……她跟我说,郦君的孩子,有更好的前程,我就,就……”
他难过的说:“可你长大了,我越看……越……”紧紧捏着袖子,双肩抖动,像是想要哭出来的样子。
琳琅退后一步,靠在墙上,心痛难耐。
邬思若都能看出来,郦元怎么看不出来。
他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孩子一日日的长大?
是以怎样的心情,护着她,直到最后……
邬思若羞愧的拿袖子挡住眼睛:“本来……想都烂在肚子里,可,可郦君……你跟祝薇……不该这样呀……”
他薄薄的宫装纱袖溅上了几点水滴,颜色深浓,似是沾上了污迹。
琳琅闭了闭眼,把泪花憋了回去。
我不过是穿越而来,我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郦元的孩子,我不是谁的孩子!
她在心里反复念叨着,这虽然是稻草,但能救命,至少,能坚定她的心智。
她重新睁开眼睛,神色变得清明而坚定。
“皇后,如果……您还念在……就让人开了金棺,让我送……君父……最后一程?”
邬思若放下袖子,眼眶通红,小脸惨白而无辜。
“可是郦君的尸体已经让郦家人秘密带走了呀,棺内现在放的,不过是郦君的冠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