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来,洒落在地上。
她一直想用毛巾堵住那些血,但总是堵不住,新的血珠争先恐后的涌出来,迫切的要远离她父亲的身体。
那时她就想,她如果会包扎,也许就能止住这些血,挽救她父亲的生命。
后来,她报考了护理学专业。她真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生几年,或者,父亲的事情如果能够晚几年发生,也许她家的命运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喜欢给人包扎伤口,有时觉得手指下面接触到的都是流淌的生命,有时松一点,它就那样流走了,紧一点,就能留住了。”
她把头窝在他胸口,“你不知道,那时我见到你的伤,不知有多庆幸我学了这个……终于可以……”亲手弥补遗憾。
“你……莫想了。”他迟疑了一刻,意识到这些回忆给她带来的只有伤感,忍不住道了一声。
“嗯,都过去了……不过你不是想知道吗?”
“现在……不大想了。”
其实你还是想的,你也许还想得更多,想了解我的生活,想试探能不能进入,只是……
她打断自己凌乱的思绪,“子康”她低唤了一声。
他垂目看了过来,朦胧的晨光中,他的双眸特别漆黑宁静,色泽浓郁,让人特别想沉溺进去,不问其余。
她伸手抵在他有些瘦削的肩膀,凑上去,轻车熟路的亲上他的唇。
他微微颤栗了一下,却第一次没有真正的抗拒退缩。
她轻轻吻着他柔软单薄的唇瓣,柔声轻叹:“子康,好庆幸……”
她的语气像低回的夜风,轻轻拂过他的耳畔,令他有片刻的恍惚。
“晚些,再晚些罢。”她挨贴着他的脸,呼吸着他的鼻息,这样跟他亲近,满目都是他的美好,看不到他的伤疤,满心都是难舍又缱绻的情愫。
如果可以再晚一点,再晚一点离开就好了。
只可惜,她尝试过了,掐了一把床架,并没有留下指印什么的,她没有变成大力金刚手。
光线不足的室内,她完全无法看清楚东西,她也没有获得神眼的加成技能。
她确实没有觉醒什么天赋,至少目前看不到,上天并没有特别眷顾她,她还是那个,从小到大连个末等奖都没中过的孩子。
眼睁睁的看着外面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她讪讪道:“天亮了,要不,如果你不好意思,我这就溜回去吧。”
之前他受伤的时候,她就强硬的把他搬来自己的寝室中彻夜照顾,现在她却出乎意料的腼腆起来。
随着每一次关系的深入,她都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欢他。
也许到了这种时候,才会明白自己有多在乎他。
在乎到,就连他或许会面临的质疑和嘲笑,都不希望他面对。
他怔怔的望着她,“什么……时候……?”你会离开?
听上去完全不是对应她说的话,但她却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担心她会突然离开,不再回来。
她呆呆的望着他,一时间,柔肠百转,他问了一个她不知怎样回答的问题。
他怔怔的跟她对视,漆黑宁静的眸中,忽然泛起了一波波的涟漪,他瘦削而沉凝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慌张而不知所措的神情,如同忽然发现丢失了亲人的孩子。
她伸出手去,想安慰他,却眼睁睁看着他单薄的双唇颤抖着,忽然间就失去了血色,瘦削的脸容忽然之间流露出痛楚的神情。
“子康,你别怕,啊!”她的手还未碰到他,忽然间脑内一阵钝痛,令到她尖叫出声,眼前一黑。
她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幕可怕的景象,在一座绮窗高轩的大殿前,在百官跪拜之时,矗立在大殿前的一尊巨大白玉雕像轰然倒下,在落地之前又崩裂成七八块巨石砸下,百官大乱,血流成河。
虽然景象仅有一瞬,但却真实无比,仿佛就在她面前发生似的。而那座大殿,她一眼认出,正是她曾经负责视察验收的大殿,那尊汉白玉华云凤雕像,也是她后来验收的,亲自监督竖立。
等那阵昏眩过去,她瞪大眼睛,见到子康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子康,你刚才是不是又见到了什么?”
韩子康双唇微微颤抖:“陛下的雕像……砸下来了,死了好多人。”
琳琅怔怔地:“我方才也见着了,那是我监造的新大殿,当时正在进行什么仪式……”
韩子康抿了抿唇,又张开,“那像是在祈雨……”
“祈雨……没错,在朱妍那本风物志上记载着,华国祈雨的仪式,器具,没错……我的天,我见到了跟你一样的东西。难道我……我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