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难民

    等管家赶上顾墨城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出了染布坊好些路了。

    “少爷，您不坐马车了吗？”管家毕竟年事已高，追上来都已经气喘吁吁的。

    马车就停在后面，顾墨城没上去，他也不好一个人上去。

    见管家喘着气，顾墨城这才想到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这才说到：“走着回去吧。”

    话毕，顾墨城顾自先走了出去。

    自从沈琴瑟走了之后，顾墨城好似丢了魂一样，管家望着这个背景看在眼里，却只能叹息。

    自染布坊回顾府的路并不短，其中要穿过人流密集的市场，不过此时卖东西的小贩早已回家。已经是夕阳西下，秋日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各家烟火寥寥正是晚饭的时候，路上行人并不多，但沿途的叫花子却不少。

    有的甚至带着才三五岁的小孩，头上插着野草，这是要卖给有钱人家当下人使唤。

    这些小孩被母亲抱着怯生生的看着过路的行人，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儿，所以眼中带着警惕，紧紧的抱着母亲。

    这样的情况，越是晚市越是屡见不鲜。

    有的人见顾墨城从面前经过，穿着锦衣华服，还带着随从，想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虽然看上去面色冷峻，但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怜悯。

    “公子，你买了我吧！”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脚下发出，顾墨城低头看过去，一个才几岁模样清秀的小姑娘正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央求。

    “公子，我会洗衣服洗碗。我很乖，你买了我吧。你买了我我娘亲和弟弟就有钱吃饭了。”小姑娘一边说着便哭了出来。

    顾墨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买她，却心中十分同情，赶忙吩咐管家给点铜钱，原本想着打发了也就算了。可是正是这个举动，却引来了一堆小孩子，一双双希冀的眼神直直的看向顾墨城。

    本来原计划是办完事就回去，未曾想过顾墨城会临时起意走回来，还要施舍叫花子银子，这不多时管家手中的钱便全部散了出去。

    “这里怎这么多流民？”顾墨城略有好奇。

    “您平日忙，自然是不知道，自打闹革命就有了，其实大多是本地人，有房住只是吃不上饭，而听说最近，土匪横行，所以大家过得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往……”管家有些犹豫，却还是接着说道：“以往少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心疼这帮小孩子。每隔几日都会在集市上亲自施粥救救这些可怜的人。”

    ……她原本是一个这么喜欢小孩子的人。

    顾墨城心中十分震撼，夫妻一场，自己究竟是有多么不了解那个看上去其实很简单的女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念着她的好，而自己却什么都看不见。

    “少爷？”见顾墨城又走了神，管家赶紧唤到：“我知道您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但这确实是事实，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是会留下痕迹的，不可能说抹去就抹去的。您，一定要想开。”

    “我懂得。”顾墨城点头。

    “少爷您既然不想看到这些，马车就在后头，晚饭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先上马车吧。”管家说道，不远处的马车也朝着这边靠近。

    “好。”顾墨城转身上车，关上车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后说道：“对了，让如玉，让少奶奶继续之前的施粥吧，做好事总是应该的。”

    管家领了命回到府中便朝着如玉的院子赶去。

    如玉正坐在院子里赏花，看见管家过来，还以为有什么家务事要让她代劳，忙起身问道：“福伯，这么匆忙有事吗？”

    管家说道：“少奶奶，刚才我陪少爷去染布坊视察，回家的路上，少爷见有许多难民在乞讨，就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明日开始去集市上施粥。”

    如玉吃了一惊：“什么？让我去施粥？”

    “是的。”

    “我才不去呢！”如玉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

    “这……”管家有些为难：“少奶奶，这是少爷的吩咐，您不好直接拒绝吧。”

    “不可能！”没想到如玉听到之后极为气愤：“我是绝对不会去的，那些人这么脏，我堂堂顾府少奶奶去那种地方有失身份，传出去我还怎么生活。而且现在又是多事之秋，继续做这种事情岂不是浪费顾府的银子。”

    “这……乐善好施一直都是顾府老祖宗一贯坚持的。”管家还想继续劝解。

    “怎么，你这是说我无情了？”如玉冷笑。

    “没有没有，少奶奶您一向宅心仁厚。”管家笑容特别真诚。

    “哼！”如玉白了管家一眼这才换了口气说道：“管家，这乐善好施呢，不一定非要我亲自到场的，既然你们也要去，就代我去吧，我等上香的日子会帮他们祈福，希望国家太平的。好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管家没想到如玉会断然拒绝，一路上忐忑的回到书房，将此事禀报了顾墨城。

    顾墨城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原来，自己一心当做宝贝的女人是这样的人。

    又念到今日所行，处处都是沈琴瑟的好，心中更是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