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傅晚照被不阴不阳地刺了句,面子登时有些挂不住,扭头就朝与常谦相反的方向去了。
等傅晚照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了,常谦才停下不紧不慢的前进。他抬手按在剑柄上,对着雾霭弥漫的空荡树林低喝道:“出来。”
闻声,一只鲜血淋漓的手,缓缓从常谦背后伸出来,挣扎着搭上了他肩膀。
那厢,傅晚照奔波半天,终于撞见只肥嘟嘟的野兔。
硕大圆润的灰色野兔,几乎是静止不动地半隐在草丛里,只有嘴巴极细微地翁动着,像是在确认四周是否安全无虞。
傅晚照并没有急着出手,她站在原地,闭着眼睛深呼吸两次,而后手指翻动,开始无声无息地结印。
落霞宗派去前往无边海历练的五位弟子,每个都有过人之处。天赋不算特别出众的傅晚照,之所以有幸被挑中,是因为她有一项过目不忘的能力。
——无论什么复杂灵术,只要亲眼见过其运作手势,傅晚照便能不差分毫地使出来。
眼下,傅晚照正在使用的灵术,就是昨日方童子为了从火堆里取地瓜,无意间用过的隔空取物术。
灰兔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绷直了后腿,准备逃回它那有三窟的兔子洞。
当然,普通的兔子是决计不可能自傅晚照眼皮子底下逃脱的。
虽然结印的动作又快又熟练,但其中灵力分布傅晚照捕捉得仍有些不到位,是以她使出来的隔空取物术稍稍偏了点准头。
不过总归还是捉来了野兔。
面无表情地掐着不停挣扎的灰兔短尾巴,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的傅晚照,并没有发现她挂在腰间储物袋,曾经短暂地亮了两下。
只闪了半瞬,就力有所不逮地重新黯淡了。
傅晚照略略估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快到约定的半盏茶功夫。她拎着兔子,正打算回去的时候听见了水流声。
兔子的尿骚味片刻不停地从右手虎口处传来,任何喜欢干净舒爽的姑娘,都不可能在可以清洗的情况下继续容忍,傅晚照也不例外。
略迟疑两息,傅晚照就决定循着水声过去,结果才走了数十步,意料之外地听到了说话声。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对岑致半点兴趣也没有,你那日所见是中了迷障的幻想!”元鸣山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气急败坏。
“你怀疑我对你真心也就罢了,我有多恨岑致夺走我领头位置,拿了原本属于我的饕餮衣,难道你不清楚?”
约摸是见元鸣山生气了,方明观的态度软了下来:“鸣山,鸣山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都怪我太怕失去你了。”
“鸣山你放心,”方明观主动搂住了元鸣山,“饕餮衣我一定会想办法替你拿回来的。”
顿了顿,方明观继续道:“现在有那几个碍事的前辈在不好动手,等到了无边海里头……”
话说到这里,方明观不由眯了眯眼睛,眼底飞快闪逝过狠厉。
前往无边海历练的弟子,常有伤亡,届时死了个岑致,只要处理妥当,不露出端倪,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元鸣山却从方明观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他一把拉开方明观,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岑致下落?”
“怎么可能?”方明观露出厌恶表情,“我烦他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心思关注他去了哪里。”
说着,方明观柔软嘴唇贴上了元鸣山的,整个人都挤进他怀里:“好了不要再提他了,多扫兴……”
被撩起**的元鸣山,情理之中地没有察觉到,方明观至始至终都避开了他的眼睛。
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声传了过来,听出一身冷汗的傅晚照,蓦地咬住了牙关。
竭力克制住冲上去对峙的念头,傅晚照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行至中途,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傅晚照猛地回头,低声喝问:“谁?”
直到大半个时辰过去,昨天特意留着的地瓜都烤熟了,岑致还未出现,傅晚照这才开始担心。
“元师兄,岑师兄有没有同你说他去做什么?”傅晚照当即找了元鸣山。
同元鸣山异常亲昵的方师弟方明观,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同元鸣山闹了好几天别扭。元鸣山哄人哄得有些筋疲力尽,听了傅晚照的话,语气不怎么耐烦地否认道:“没有。”
“可是已经快一个时辰没有见到岑师兄的人影了,元师兄要不你和我去找——”
傅晚照的话还没说完,方明观就不阴不阳地插了进来:“怎么,岑师兄这么大个人,小师妹还怕他走丢不成?”
傅晚照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方明观再次打断了傅晚照,“掌门把饕餮衣都交给岑师兄了,这草没半寸深的野外,难道还有什么凶兽能在饕餮衣的保护下吃了岑师兄?”
傅晚照接连被呛了两次,另外位不善言辞的落霞宗弟子常乾,始终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旁边被捉迷藏吓到跑出来烤地瓜的方童子看不下去了,他抹了两把锅灰般乌七八黑的手,起身道:“我跟你去找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