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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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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仔细瞧了瞧唐宛宛的脸色,没从唐宛宛面上瞧出什么伤心失落来,顿时更心疼了:这孩子,定是把难过都藏在了心里。

    于是太后她老人家拍拍她的手背,宽慰道:“宛宛不要气馁,咱们再接再厉。”

    唐宛宛瞪大了眼——我一点都不气馁,一点都不想再接再厉啊!

    善解人意的太后又想了个招:“以后本宫常喊你进宫坐坐,你俩多见几回面,总会看对眼的。”

    唐宛宛赶紧站起身,跪在太后娘娘腿前,字字珠玑:“宛宛谢过太后娘娘心意。只是我娘常跟我说,人与人的交情要看缘分的,万万不能强求。既然陛下他于我无意,我常进宫反而会让陛下生厌。宛宛自知愚钝,琴棋书画样样不如人,不如太后您瞧瞧别家的姑娘?”

    这番剖心话自然不是唐宛宛的榆木脑袋能想出来的,是爹娘哥姐还有两位嫂嫂全家智慧的结晶。唐家人先前就考虑过这种状况——即太后娘娘瞧上了唐宛宛,但陛下对她无意。所有情形模拟了一遍,可谓用心良苦。

    然而这话听在太后娘娘耳中,却又是另一重意思了——宛宛明明难过得不行了,却还处处为皇儿的幸福着想,竟没有半点私心。

    太后拿丝帕沾了沾眼角的湿润:“荷赜你瞧瞧,多懂事的孩子啊!”话落又拍着胸脯保证:“宛宛丫头你放心,皇儿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总有一日会被你的真心所打动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唐宛宛心中哭唧唧:爹哎娘哎,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啊!!!

    *

    “陛下‘呵’完之后,就再没说什么了?”唐大人不可置信地问。

    唐宛宛摇摇头:“没了。他‘呵’了一声,周围的大太监小太监大宫女小宫女都眼观鼻鼻观心站着,然后陛下招了招手,就让道己公公送我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唐大人抹了一把冷汗,喃喃自语:“陛下一向严肃却不刻薄,此番这般明显地落了宛宛的脸,不会是对咱们家不满意、却借由宛宛的口告诉咱们吧?”

    唐家大哥也是紧张:“不应该啊,祖父大人已经自请辞官了,如今爹又只是个三品大夫。我与少淮虽入了翰林院,却是编修典籍的散官,平日安分守己,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家世相当的公子哥,自不会有结党营私之嫌。”

    “其实……我觉得陛下就是‘呵’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深意。”唐宛宛迟疑道:“京城谁家办喜事不要礼金啊,便是秀秀嫁人的时候,我还在荷包里塞了一两银子呢。”

    唐大人皱着眉:“宛宛你还小,不懂呢。陛下心机深沉,哪有你想得这般简单?”

    唐宛宛只好默默吃点心不出声了,心中感慨:当臣子的真是不容易,连陛下简简单单一个笑都得揣摩出背后的深意来。

    车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双白净的手从门缝中伸进来,手中捧着一块凉水湿过的帕子。车外的人恭恭敬敬说:“爷,咱们出宫已经一个时辰了,该回了。”

    晏回接过湿帕盖在脸上,阖上眼,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

    何太傅连着三日告病在家,今日又闭门谢客,晏回在侧门外等了一个时辰,何府下人进进出出通传了好几回,何太傅愣是不让他进门。

    晏回心里明白,老师是生他的气了。

    气他刚愎自用,气他破釜沉舟,气他身为帝王却不屑中庸之道,气他破了父皇苦心经营十几年才有的制衡之局。

    念及此处,晏回扯了扯唇,他从五岁稚龄起便从师何太傅学习治国理政之道,这么些年,早对何老头又臭又硬的脾气有了深刻认识,满朝文武怕是只有他敢将当朝天子拒之门外。今日虽入不得门,却也见怪不怪了。

    “回宫吧。”晏回话音刚落,耳畔隐有几道风声轻啸,他眼皮一动,这是常伴他身侧的暗卫,精通匿藏之法,因今日出宫不宜声张,便没带禁卫军。

    马车掉了个头,正要回宫,何府一直紧闭的侧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晏回心中一动,掀起帘子朝外看去。

    不是老师。

    行出来的是几位年轻姑娘,其中一位身着蓝裙的姑娘生得最好,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朝着身后的几位姑娘挥了挥手,手腕上系着的小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咚咚地响。这姑娘笑眯眯说:“不用送我啦,我家的马车就在外边呢,过两天去我家玩呀!”

    “宛宛你赶紧上车吧,小心中了暑气!”门里的众姑娘都笑着应了,目送她出了门。

    侧门的三个台阶有些高,这名叫宛宛的姑娘提着裙摆,一阶一阶跳下来,往路边这辆黑黝黝的马车瞅了一眼,又一路小跑着上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马车接到了人,便吱吱呀呀走远了。

    晏回眸光有点凉,今日何府大门关着,侧门也关着,把自己这个皇帝拒之门外。可他此时方知:原来这闭门谢客还是分人的,何老头称病不朝,何家的小辈却另请了娇客过府?

    虽然早知道何老头的病是假的,可两相对比,晏回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微妙的不爽。他手指扣了扣车窗,窗前很快地贴上一个脑袋,晏回随口一问:“方才那是谁家的姑娘?”

    大太监道己有一手记人的好本事,这京城只要七品之上的官家,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微一琢磨便答:“是唐易显唐大人家中的幺女。”

    “唐易显?”晏回眉尖一蹙,语速飞快:“就是那个上朝时站在我左手边第九排、家中有两个嫡子三个嫡女七八个孙辈、每年光是生辰礼洗三礼满月礼就要办好几次、常被御史参大摆酒席铺张浪费的那个金紫光禄大夫唐大人?”

    “就是那位唐大人。”道己抹了把汗,心说陛下您记性真好,关注点却有点偏……

    “回宫。”晏回放下沉黑色的车帘,身子向后一撤靠在柔软的冰丝枕上,暑气减了几分,心里头却更添了两分郁郁。

    *

    次日的太和殿上。

    “此事朕意已决,不必再议。”年轻的皇帝字字铿锵,眼底却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似乎一宿没睡好。

    站在太和殿中后位置的唐大人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那也得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为君分忧。

    身为三品金紫光禄大夫的唐大人在朝十多年,平日里几乎没什么正事做,这么些年给陛下拟过奏章、写过草案、掌过御膳、盖过行宫……

    金紫光禄大夫一职本就是个闲缺,为散官,大事用不着他,小事缺人手的时候拿他去补个漏。唐大人管了多年杂务,至今也没分清自己的职权是啥,能上朝听政都算得上是陛下仁慈。

    正这么神游天外,平时摸鱼从没被抓住的唐大人今天却忽然被年轻的皇帝点了名:“唐大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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