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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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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朗接过她手中的水瓶,拧开瓶盖径直灌了一大口。稍微解了解渴后,他放下水瓶,对着苏棠一笑:“可是谁让我偏偏就喜欢这瓶水呢?”

    苏棠强作冷漠状:“哦,那喜欢你就多喝点。”

    送水大任完成,苏棠不再多加逗留,转身朝着本班的观众席走去。顾清朗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

    接受过班主任的慰问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座位,顾清朗故作不经意地提起方才的比赛,“咳,你觉得,刚才的比赛怎么样?”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拖着华丽绚烂的尾羽拼命对人展示的雄孔雀,苏棠心下想笑,面上故意敷衍道:“哦,我没太注意,大概挺好的吧。”

    顾清朗有些坐不住,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什么叫做‘大概挺好的’?”

    苏棠努力忍住溢到唇边的笑,一脸正色道:“就是应该还不错的意思,毕竟我看得没有很仔细,不好片面地下判断。”

    顾清朗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可是,我在比赛时怎么好像听到某人的尖叫呢?”他突然一笑,有些狡黠的味道,“苏棠,你的嗓子怎么突然哑了呢?”

    苏棠唰地一下扭头,目视前方,不肯再看他:“你好烦,专心看比赛。”

    “呵。”顾清朗笑得一脸的志得意满,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叹息道,“爱骗人的小狗。”

    苏棠默默咬牙。原本她还打算为某位百米赛跑决赛的冠军写一份不点名不道姓,声情并茂感情充沛的加油稿,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上午剩下的时间里,苏棠都没有主动再和顾清朗说过一句话;在对方和她说话时,则用最为简洁的语句将聊天迅速终结,新时代的聊天杀手。

    顾清朗并没有对她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提出异议,只是在几次碰壁后便安静地坐在一旁观看比赛,像一个悄无声息的隐形人。

    今天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绝大多数运动项目的决赛都在今天进行。赛场上仿佛由温吞水煮升级为油锅爆炒,其竞争激烈程度远胜昨日,可看性非常高,黏住场下无数眼球。

    苏棠也是场下被黏住眼球者中的一员。原本她只是想避开与顾清朗的交流,现在却真的沉浸在面前的比赛中。

    她抱着水瓶,时不时抿一口水,努力将尖叫到破音的嗓子养回来。只是容量再大的水瓶也经不住她这个喝法,很快满满当当的一瓶水便见了底。

    又一次喝了个空时,一个纸袋被递到了苏棠面前。

    她抬眼,是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顾清朗。他坐在一旁,面色平和,看起来并没有因苏棠有意无意的冷淡与疏远而忿忿不平。

    苏棠反倒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太过任性。于是她主动开口问道:“这个是什么?”

    顾清朗把纸袋直接放到她的膝盖上,“是给你的。”像是怕被苏棠拒绝,他又补充了一句:“一些小东西而已,对嗓子好。”

    苏棠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袋的边缘,没有打开。她咬了咬唇,把纸袋放到顾清朗的座位旁,轻声说道:“谢谢,但是不用了,太麻烦你了,我……”

    顾清朗打断她的话,“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们只是同桌而已。”苏棠还是将话说完,她垂下眼,避开对方的视线,生硬地说道,“没必要总这么麻烦你的”。

    顾清朗定定地看着她,声音沉沉:“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愿意被麻烦的呢?”

    他说得太过直接,几乎是撕破了两人之间那层若隐若现的薄纱,苏棠一时仓惶。

    她死死盯着地面,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酒窝干巴巴地浮在表面,“别开玩笑了,这个一点都不好笑。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只是同桌而已。”像是对顾清朗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她又强调了一遍,“只是同桌而已。”

    漫长到空白的沉默后,顾清朗有些挫败的声音在苏棠耳旁响起:“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

    闻言,苏棠也在茫然地反问自己,我到底在逃避什么?

    如果是一年前的苏棠在收到校草告白时,一定会既羞怯又喜悦,带着女孩子家特有的含蓄,矜持地接受顾清朗的表白,做一对颜值爆表的校园情侣。

    但现在,她无法接受,更无法回应。

    不是因为什么要专注于学习不要早恋之类的乖宝宝式理由(虽然她在初中时以此为由拒绝过无数表白者),而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她不觉得自己还能获得无条件的爱,不觉得自己还能被无所要求地爱着。

    父母之爱本应是世界上每个人在来到这个世界时获得的首份馈赠,首份无条件的爱。但,不管是先天原因还是后天原因,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幸遇到爱着自己的父母。

    得不到父母的爱,有的人因此转而向外寻求爱,对爱渴求若狂,为得到一份爱而不惜一切,捧着一颗心,任由对方践踏。哪怕这虚假的爱里裹挟着见血封喉的毒/药,也甘之如饴。

    而有的人则不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所谓的爱,不再相信真的会有人爱上自己。他们将内心封闭成一片荒芜的沙漠,对一切示好都远远观望,吝啬于付出哪怕一丁半点的真心。

    两种人说不出哪一种更可悲。

    苏棠是后一种人。

    在发现父母长久掩藏的另一副面目后,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理性,足够冷血,足够置身事外,不但没有伤心欲绝,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冷静理智地为自己的将来谋划,为高中毕业后脱离家庭而作种种准备。

    但表面的完好摇摇欲坠,她的内心深处已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断壁残垣。

    她的世界被摧毁了。

    她无法再相信任何人,无法对任何人付出信任,无可控制地以最糟糕的想法揣度遇到的每一个人,猜测对方友善的面孔下是不是掩藏了另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

    在高二转班后,她甚至会偏激地想,是不是班里的每一个人都对她怀有恶意,是不是投来的每一道好奇的目光里都包含着不屑与不善,是不是身后的每一声窃窃私语都在议论她。

    苏棠蜷缩在小小的座位里,借着顾清朗这道屏障与其他人隔绝。“伸出友谊的双手”这种事是双向的,她完全没有给别人了解她的机会,也没有给自己了解别人的机会——恶性循环。

    苏棠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她无力改变。

    顾清朗对她很好,苏棠很感激,可以说是受宠若惊。但她总忍不住怀疑,顾清朗是不是只是一时的新鲜感作祟?自己会不会成为他撩过的妹子中的一员呢?是不是在自己对他有所回应后,顾清朗就会顺理成章地收手呢?

    她已经是惊弓之鸟。

    得不到苏棠的回答,顾清朗突然轻快地笑了一声:“你都在想些什么?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不是应该的吗?”

    他又重新将纸袋放回苏棠的腿上,“拿着吧,算是我对同桌大人特地为我加油的一点小小感谢,不许拒绝了啊,不然是看不起我。”

    闻言,苏棠不知是该把心里的大石放下还是继续提起,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对了,纪东来找我有事,我先下去了。”话毕,顾清朗匆匆走下台阶,只是无端显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

    苏棠打开纸袋,里面是几盒润喉糖和一瓶雪梨汁。

    她沉默地拆开一盒润喉糖,把其中一颗放入口中。极为强烈的薄荷味在舌头上升起,口腔里几乎是冰冷的,这凉意顺着窦孔钻入脑中,而喉咙却舒服了很多。

    直到润喉糖在口中变成了薄薄一片,苏棠才打开雪梨汁,一口一口,安静地啜吸着。

    一直到上午比赛结束,顾清朗都没有再回来过。

    中午的时候,苏棠没有回家。她知道既然父母回来了,那么饭桌上一定是各种中西医结合,封建迷信与科学依据相搭配的备孕生男型料理。

    家里只差挂上一个巨型条幅:一切为了儿子,为了儿子的一切。

    现在她不想看到父母,也不想看到他们的一举得男型午餐。

    苏棠在路边的小店里草草解决了午饭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走得累了,她便坐在路边花坛的边缘,与流浪狗面面相觑。

    “你没有家吗?真巧,我也没有。”苏棠喃喃说道。

    像是判断这个人类没有什么危险,流浪狗懒洋洋地坐到地上,抬起后腿搔了搔耳朵,接着它四肢摊开,美滋滋地晒太阳。

    苏棠学着它的样子,双手撑着花坛边缘,身体后仰,任由阳光洒满全身。暖洋洋的阳光照下来,似乎能将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如果,人生能够更加简单一些,世界能够更加理想化一些,也许……

    下午的时候,在林静的帮助下,苏棠把号码布别在背后,检录完毕后,她站在跑道旁热身,准备开始比赛。

    由于耗时长,对体力消耗大,男子三千米跑步比赛与女子一千五百米跑步比赛都被安排在了下午,避免与其他比赛产生冲突。因此,当其他比赛都尘埃落定时,长跑项目的选手才开始比赛。

    比赛前,不少同班女生前来给苏棠加油打气,热情地传授着各种听来的长跑技巧。林静以闺蜜的身份自居,拿着水瓶和毛巾,不断地说着不要紧张、不要在意名次之类的安慰的话。

    在这种七嘴八舌的友善围绕中,苏棠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一时拙舌,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好比赛即将开始,将她从这种甜蜜的窘境中救出。

    站在起点处,苏棠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一切纷杂念头都从脑海中消失。

    “嘭!”

    随着发令枪声的响起,苏棠随着大部队冲了出去。她的速度不算很快,在拉拉杂杂的参赛者中位于不前不后的位置,与最前方的选手之间的差距不小。

    被身旁一个又一个的人超过,苏棠并不急躁,稳稳地以自己的步调跑着。结果才跑了不到一圈,之前冲得太猛的选手们大多后继无力,脚步杂乱,速度慢了下来,被苏棠一个又一个地反超过去。

    跑步的时候,苏棠觉得自己大脑应该是一片空白,但实际却有无数跑马灯闪过——

    有顾清朗纠正她的热身动作的,有顾清朗毒舌她的跑步姿势的,有顾清朗对她的拉伸动作恨铁不成钢的。然而更多的是,顾清朗在她的身旁并排跑步的画面。

    林林总总的,都是顾清朗。

    大约是想得太出神,苏棠耳边恍惚响起了顾清朗的声音,低沉,又带着轻轻的喘息。

    “加油。”

    不是幻觉,顾清朗真的在她面前跑了过去。

    苏棠一惊,脚下差点拌蒜,凭着身体的惯性才勉强维持平衡。

    接着,又有几个男生从她的身旁跑过。看着他们背后的号码布,苏棠这才想起,为了节约时间,学校将男女长跑比赛同时进行,只有起点和终点的位置不同。

    接下来的比赛时间里,苏棠又碰到了几次顾清朗。每一次他在跑过她的身旁时,都会低低地说一声“加油”。

    于是,苏棠就像真的被加了油一般,愈战愈勇,接连超过前方的选手,一骑绝尘,展现出此生跑步的最好状态,在最后半圈时,后来居上。

    跑到终点时,裁判拿着秒表喊了一嗓子“第一名,XX分XX秒”,苏棠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就完了?

    她还在愣怔,早已等在终点的班里的女生已经围了过来,担忧而关心地问她有没有想吐,是不是难受,腿有没有抽筋。

    被喂了水擦了汗,又被两个女生架着在操场上慢走以避免猝死,苏棠既感动又有些别扭,还有些说不出口的贪恋这温暖。

    说起来,这个长跑比赛的冠军也是有幸运的成分在内——不知为何,没有一个体育生前来报名,所有参赛的选手都只是普通学生。

    如果真的有体育生的话,苏棠就是跑到吐血也跑不过人家。她一只临阵磨枪的弱鸡,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同学们并不在乎这一点,在他们看来,苏棠逆袭冠军,狠狠地打了那些认为尖子班学生只会学习的人的脸,巴掌声响亮,非常棒。

    当苏棠在娘子军的环绕下,三百六十五度地享受同学们春风般的温暖时,男子长跑比赛也已接近尾声。

    顾清朗跑得不算轻松,他在上午才参加过一百米跑步的决赛,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下午又来参加三千米跑步的比赛。而且他后面的人咬得很紧,虎视眈眈,时时刻刻准备着超越。

    顾清朗保持着速度上的轻微优势,将其他人压在身后。

    眼见着离终点越来越近,苏棠不禁为顾清朗捏了一把汗。选手们已开始冲刺,顾清朗身后的那个选手离他非常之近,如果他稍有松懈就会马上被反超。

    所幸的是,顾清朗并没有因为胜利近在眼前而放松。他一直在加速,越来越快,直到冲过终点,他又赢了!

    苏棠忍不住和身边的同学一起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然而,欢呼声戛然而止。

    因为顾清朗在越过终点线后,踉踉跄跄走到场边,扶着围墙在角落剧烈呕吐。

    苏棠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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