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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羡低头:“我能跟你聊一会儿么?”
“当然可以。”
许轲带着她上了天台。
天台上风大,一下子就把她的有些情绪给吹得原形毕露,小姑娘眼眶红红的。
许轲看着她,说:“适应不了?”
丁羡吸吸鼻子,“还行。”
许轲笑了:“真还行?”说完,佯装转身:“那我走了?”
丁羡哎了声,给他拉住。
你给我点时间酝酿下情绪呗。
许轲转回身,“说吧,遇上什么事儿了?”
丁羡再次吸吸鼻子,话锋一转:“你同桌是男的女的?”
许轲啊了下,有些不可置信,以为她会问学习上的问题。
丁羡哎呀一声,把拽着他胳膊的手给放下来,说:“你先回答。”
“男的。”
“那你有跟女的同桌过吗?”
“有。”
许轲照实回答。
“你女同桌对你好吗?”
“……”许轲说:“你同桌对你不好?”
“不不不。”
丁羡叹了口气,觉得怎么也说不清,索性换了个问题:“算了,你英语口语好吗?”
“英语老师说你口音了?”
许轲终于明白过来。
丁羡点点头。
许轲这倒挺有经验,娓娓道来:“正常,咱们小时候abcd的发音就没学好,回去多跟磁带读就行了,或者跟口语好的人多交流,自然就能发现问题,听过李洋疯狂英语吗?我那里还有一本书回头给你带回去看看,口语就要多读多说,我那时也跟了大半年才改回来的。”
“好。”
许轲:“你刚刚说同桌儿怎么了?你跟你同桌儿吵架了?还是你同桌儿欺负你了?”
丁羡低头,手指在面前绞来绞去,鼓起勇气说:“我觉得我同桌儿可能喜欢我……”
结果许轲哈哈大笑,“是你喜欢他吧?”
靠。
说的这么隐晦还被发现了。
丁羡瞪过去,许轲收住笑:“不闹了,可以啊,看来那男生应该不错,什么时候我过去看看。”
“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
许轲:“我只是好奇,什么男生让你那么心神不宁的。你忘了,你那些同学给你取的外号了?延平女神?”
说完许轲又是一阵笑……
丁羡想转身就走,结果许轲喊住她:“在感情方面,我给不了你太多建议。我只能告诉你啊,自信点,拿出你以前在延平的气魄,别说一个同桌儿,就算全校的男生都喜欢你,那有什么稀奇。”
上帝说你天生如此啊,姑娘。
谢谢上帝。
丁羡蹑手蹑脚回到教室。
刚拉开椅子,就听见耳边一句不轻不淡的问候:“你去哪儿了?”
大约是许轲的谈话起了作用,她此刻觉得自己就像一朵人人争而抢之的玫瑰,把耳边的碎发轻轻拨到耳后,然后转头冲周斯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吐出三个字——
“要、你、管。”
不要怂,就是干。
怼他啊!
时间回到二零零三年六月,丁家有两件大喜。
第一,丁羡考上燕三中学,全国重点。第二丁父被调派至燕三区规划局工作,并且单位在燕三胡同给他分了一套福利房,每月虽然交不少的月供,但方便丁母监督学习。
在丁羡眼里,那不是监督,是监视。
如果那时能普及摄像头这种东西,或许她的房间早已长满针头,丁羡不得不感谢那个落后的年代,为自己的隐私保留了最后一方天地。
燕三胡同有百年历史,分东西两巷,东巷住的都是祖辈有头有脸儿的人,西巷后来被政.府开发成福利房,分给单位里的科员,住的都是职工。当然了,丁羡的妈妈叶婉娴也不是善茬,看人下菜碟是她的强项。
六月末,丁羡告别乡下的小伙伴,跟着母亲搬进了燕三胡同。
福利房分在一楼,阴暗潮湿,墙面起了皮,往下落灰。丁羡房间的窗户正前方挡着一棵歪脖子树,夏天绿绿葱葱的枝叶恰巧遮住了她房间的光线,有时候白天写作业还要开灯。一个月后,她发现看歪脖树有了重影。
相比较住在主卧,带着一个大阳台和独立卫生间的弟弟,丁羡明白母亲的偏心,却早已习惯了不计较。
丁羡在歪脖树前坐了一整个暑假,然后想到一件事,申请住校。
“住校干什么?住校要多交二百块钱,你当钱好赚啊?”叶婉娴正在拖地,弯着腰说。
丁羡低垂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也为自己大逆不道的要求而感到羞耻。
“别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不会帮忙就回你房间看书去。”
叶婉娴拎着拖把出去洗,头也不回补了一句:“别碍着你弟弟玩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