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秾李（七）

红底金丝蔽膝，上绘仙庭并蒂轮回莲，代表仙后同仙帝一样掌管轮回，永世永生，两侧还有五彩珠玉的佩绶，行走间叮咚脆响，清亮悦耳。

    五层嫁衣，这已经是胡成仙挑选的最轻的了，这一路走来，还是有些不堪重负。

    帝君竟然给帝后提裙子，这真的是那个冷得像一块石头的新帝？群仙议论纷纷，都道帝君宠爱帝后无边，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蒋林月哼了一声：“帝君还是脸皮薄，如果是我，早就抱着上去了。”

    金湛斜了她一眼，蒋林月回了金湛一个白眼：“帝后肯定喜欢我不喜欢你。”

    金湛懒得理她，走到柳不明身后，与蒋林月隔着四个人。

    柳不明叹道：“帝君痴情真是世间罕有，可惜帝后并非良人。”

    旁边常二捅了她一记：“你个瞎子胡说什么，帝君跟帝后血祭完便是生死与共，什么事都不会有。快看，开始了！”

    墨风华握住胡成仙的手悬在一尺见方的祭台上：“你我血液相融，撒在祭台上，你便能与我一同执掌帝宫。”

    帝宫代表什么？无边神力！

    胡成仙抬起头看着她：“我没兴趣。”

    墨风华扫了她一眼，意外地没有生气，而是挑了挑嘴角：“我也是，我原本只想陪你遨游五界内外，但可惜被束缚在这里，不想撒便不要撒了，但是血液要相融。”

    她将胡成仙的手拉到嘴边，胡成仙忽然皱起眉头，中指指尖一阵湿热锐痛，墨风华连带自己的手指和血滴吸了进去，好像还有她自己的血。

    胡成仙用力想要抽回手，被墨风华死死地抓住：“最后一次，臣民都在看。”

    不知道墨风华做了什么，祭台上忽然爆发出一束白色刺目的光华，两道红色游龙在光华中纠缠上升，不断扩大，颜色越来越浅，直至消失在整座帝宫。

    众仙恭贺声顿时响彻天地：“恭喜帝君，恭喜帝后，愿帝君帝后永世好合！”

    仪式过后，庆典开始，帝宫处处欢歌笑语，墨风华领着胡成仙面见群臣，共饮三杯，便离席送胡成仙回寝宫更衣。

    胡成仙被引到墨风华的住处，墨风华不走，她也不矫情，直接动手拆凤冠，脱衣服。

    凤冠勾了头发，墨风华走过去小心地帮她摘下来，见她乖巧顺从，忍不住心动：“我备了酒饭，我们吃过再出去吧？”

    胡成仙抖了抖头发：“随你。”

    墨风华唤人摆上酒菜，合欢酒两人各执一杯，墨风华扣住手中的丹药：“你想不想忆起前世？”

    胡成仙抿起嘴唇似笑非笑：“不想。”

    墨风华微微皱眉：“为何？”

    胡成仙挑了挑眉：“帝君，生死一个轮回，前世有她的生母生父，有她的亲人子孙，爱恨情仇也好，壮志雄心也罢，那都是她的。我有我的人生，我有我的父母亲人、所爱所恨，我为什么要去参与她的世界，或者说她为什么要来妨碍我？因为前世喜欢某物，所以今世我必须喜欢某物吗？如果前世自杀而亡，我也要自杀而亡一次吗？”

    自杀两个字让墨风华忽然攥紧拳头，丹药在掌心融成一团丹液，胡成仙还想说什么，墨风华忽然道：“够了！”

    胡成仙被吓了一跳。

    墨风华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她稳了稳心神，有些歉意地看着胡成仙，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为胡成仙斟满酒杯：“抱歉吓到你了，我不会让你死，你是我的帝后，以后我们也不要提死好吗？来，喝酒，希望我们永生和乐。”

    酒水金光粼粼，仙气浓郁，在杯中轻轻地晃动着，隐约可见杯底游龙戏水，欢腾奇异。墨风华端起胡成仙的酒杯递到她的手里：“若不能饮，便只此一杯。”

    水面上映照出墨风华宠溺热切的目光，胡成仙下定决心一般拿起酒杯：“好，只此一杯。”